风聆彼岸声

自嗨型选手,垃圾产出大师。
啥都没有,全是发电

【藏源】雀与花 #2

【参本作,全程是刀】

【我一直都活在梦里】

(二)

症状越来越严重。

开始时还能勉强压制着呕吐的欲望与兄长正常对话,而半个月后,只要面对兄长那张严肃的面孔,断断续续的咳嗽与轻轻落入手中的花瓣就会将即将吐出的话语完全淹没。

就在这段时间内,岛田家大名的突然离世给这对兄弟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半藏被迫立刻举行继承仪式,被虎视眈眈的家族长老赶鸭子上架般地赶上了岛田家的大船。源氏则是失去了父亲的宠爱与庇护,无人压制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而他仍旧拒绝为岛田家效力,即使对兄长万分愧疚也不愿意去与他共同统治这个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的庞然大物。

如今源氏在走廊上偶然遇见繁忙的半藏时,他也只会淡淡地瞥一眼就匆匆离去,没有一丝留恋。冷漠得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擦身而过。

甚至在独处时,兄弟之间的话题也越来越少,多数时候都是半藏闷头熟悉着家主的工作或者是劝说源氏帮助他继承家族。

渐行渐远的关系让原本坚固的羁绊产生了裂痕,甚至矛盾几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半藏眼中的温情早早地被冰封在了眼底,只剩下了不满和淡淡的怨恨,给原本清明的眼睛笼上了一层阴影。毫无感情的目光将源氏的心脏狠狠地划开了一道伤口,但他无能为力。

每况愈下的身体更是让源氏不得不每天将所剩无几的力气都花在伪装出自己出门的痕迹上。以往为了让兄长寻找到自己的踪迹而故意留下出来了种种线索现在都变成了欺骗他的工具,因为源氏了解他,在这种时期他是肯定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来关注自己,特别是,自己让他失望了。

花吐症折磨着青年的身心,原本不算单薄的身躯很快地消瘦了下来,小麦色的皮肤也染上了病态的苍白,平日合身的衣物不过几天就变得空荡荡的。源氏此时很庆幸自己之前的小小收集癖,让他不至于在这个窘迫的时候还找不到东西填充衣服的空隙,因为估计再过几天,他就再也没有力气翻过那道高高的围墙到外面去了。

苍白的脸色能靠脂粉掩盖,常年流连风月场所的经历就成了最好的借口,甚至可以解释为贪图它的香气,这样信任自己的兄长就不会起疑。空荡的衣物能靠棉花填充,常年穿着的训练服内的护甲成了最好的模具,在装进这具消瘦的躯体后,再慢慢填充定型。他有自信能不让敏锐的兄长发现自己的伪装,但是每次与半藏对话时一开口几乎要涌出的桔梗花瓣完全无法掩盖,他只能无数次打断兄长未竟的话语,仓促间夺门而出。

雀鸟奄奄一息地躺在淡紫色的花瓣上,不停被吐出的血液浸透了泛着青绿色光芒的柔软羽毛。

 

在大名出事的三周后,随着家中长老的施压,半藏不得不将源氏扣留在了家里,即使他不知道源氏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他开始频繁地光顾源氏的房间,试图将固执己见的胞弟给劝回来。不算长的对话,不,甚至不是对话,只是半藏单方面的劝说,很快就会变成单方面的斥责。继任之后家族内部越来越多的反对声与对源氏的不满声让年轻的家主身心俱疲,还必须时时刻刻恪守礼仪,不能出现任何“有损家主威严”的行为。频频碰壁让往日也算顺风顺水的青年憋闷起来,无法在外人面前表露的负面情绪在面对源氏的时候,连带着无法得到胞弟支持的怨恨,一齐爆发了出来。

但是坐在他面前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弟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连半句反驳都没有,平静得让人心寒。

这种状态维持了几天,情绪发泄得差不多的半藏才反应过来,兄弟间正常交流似乎是久远的事情了。

“源氏!源氏!你有在听吗!”胞弟的缄默不语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激起了半藏的不满,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不满,由于在弟弟面前无意识地表现的比较放松,于是他并没有花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等待着。而被他判定为因为正在走神没有认真听他讲话的源氏,却是没有能力开口。

因为光是维持坐姿端正并且保持面色平静就大量地消耗着源氏的精力,还要去思考如何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病发的花吐症遮掩过去,即使认真地倾听着兄长混杂在训斥中的婉转的倾诉,也没有能力去多加思考,更不用说回应了。绿发的青年不能保证自己开口之后,先吐出的是兄长期盼的回应,还是那些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口中的,不祥的花朵。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算了。”长发的家主在候在门口的侍女的催促下,放弃了与油盐不进的胞弟的促膝长谈的想法,而是转去处理在这段时间中又一次堆积如山的事务。他站起身略微理了理身上的和服,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拉开门,在即将离开时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的回了头,薄唇微微抿起,吐出了一句话。

“长老给我安排了相亲,是木村家的小姐。”

推拉门被轻轻地关上,跪坐在矮桌前的青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骨骼与地板碰撞的沉闷响声与痛感并没有唤回源氏的神志。

他就这么维持着由跪坐姿转变的怪异的侧躺姿势,将脸埋在随手扯过来的枕头中,伴随着细不可闻的咳嗽声,哭泣着。

花瓣从缝隙中落了出来,仿佛如影随形的死神一般,提醒着他终焉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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